月下莲华

“日暮。”

『杰园朔望-第一夜』替补品

#未来科技设定 许多东西没啥理论依据 瞎编的『。』

#有替代情节

#能接受慎

#食用愉快







现在是新宇宙时代,奥瑞捷星时间八点三十分。*注1

伟大的科技飞速发展,几乎让人以为世界美好得像古神话传说中的伊甸园。
毕竟在这样的时代,什么东西都有替代品。

人类不需要工作。
他们在机械的谎言中生存,再幸福而安乐地死去。

早在地球时代迈入旧宇宙时代时,星际政府就为每一个人配备了人工智能。
其普及率甚至比地球时代的智能手机更高――在遵循人工智能原则的基础上。*注2

毕竟在这样一个人类连后代都可以放入培养箱中体外生育的时代,人工智能几乎为一个人包办了所有需要操心的事。
人类就好像传说中伊甸园里无忧无虑的亚当与夏娃,享受科技进步为世界带来的改变。

“很高兴能在一早上见到您,女士。您看起来比昨天晚上精神多了。”

艾玛摇摇头,从墙壁中伸出的机械手上接过刚磨好的咖啡,和眼前彬彬有礼问候她的人工智能打招呼:“是的,我很高兴刚醒就见到你,Jack。”

“但我认为你不需要刻意把自己变成这个样子――”她随手抓起一块在隔夜剩在厨房里的三明治,义正言辞指责他,“我知道你的外壳是可变形材料,但这不代表你有必要复制我前男友的脸。”

“我以为这样您会喜欢。”Jack将军装外套递给她,“我必须提醒您,您还有五分钟吃完您的早餐。”

军部即使是文秘也不能迟到,更别说她――艾玛几乎有些无语凝噎地问他:“我不是让你昨天晚上调好我个人终端的――”
“经过家用模式评估,您昨晚工作到很晚,需要充分的睡眠才能在今天早上的阅兵中有良好的表现。”

家用模式?
鬼知道为什么适配机甲的人工智能会有家用模式?
她觉得这种随便下载数据库的人工智能只配装在洗衣机上。

艾玛几乎是有些愤愤不平地拉开门,对着清晨的冷风一口咬掉了半个三明治:“替我准备机甲。”

“是的,女士。”

轻机甲顾名思义,属于中小型机甲配备的核心能量并不足以支撑它一瞬间立即脱离地心引力冲上太空。
这玩意需要提前预热轨道,借轨道的帮助来加速摆脱地面对它的束缚。

他在预热轨道的同时指挥墙上伸出的机械手拿走了她手里的凑合至极的早饭:“女士,我必须提醒您,根据数据分析,寒冷的天气吃冷食与肠胃不舒服……”
“……你不能要求在你的失误下即将迟到的我有时间吃现做的早饭。”艾玛一把夺回机械手中的三明治,“你是适配机甲的人工智能,Jack。”

“是的,我无法违抗您的命令。”Jack顿了顿,墙里的机械手翘起一根指头指着她手中的那团三明治,“但人类确实不适合吃过冷的东西。”

艾玛沉默半晌,一把捋掉了爬上自己手臂的机械手。

Jack认认真真扫描过她的面部表情,精准地在数据库中匹配到了一张人脸:“您的表情好像是认为我脑子有些问题。”
他不慌不忙投影出一张古地球时代图片,试图以大数据分析来说服她:“我想我说得没有错。”

艾玛瞥了一眼那张写着『关爱智障的眼神』的图片,叹了口气:“我想你说得没错。我需要机甲,现在。”

“机甲已预热完毕。”他军靴轻轻一磕,冲她行了个标准军礼,“但我始终认为――”

“……Jack,闭嘴。”

人工智能极为人性化地眨了眨眼:“是的,执行‘闭嘴’命令。”

他沉默寡言地跟着她上了那架轻机甲,而后抬起手臂贴上了机甲的内壁。

他整个人好像在一瞬间变成了液态――这样说或许不大贴切,他手掌融化在机甲的墙壁上,紧接着是连接手掌的臂,肩,继而半个身体都消失了,最后消失的是他的脸――艾玛吝啬地分了一点余光给他,并对前男友的脸突然融化这一现象相应地做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女士,您好像很不乐意我这样做。”他的声音通过机甲里的播放器四面八方响起来,一时间竟让人有了某种正被拥抱着的错觉,“需要我重新更改设定吗?”

“Jack。……我想我需要指正你一点,”她悄然蜷起手掌,掌心温度烫得她快要以为手指即将融化在皮肉中,“没有人――我是说没有人,会乐意你这样做的。”

“那可真是令人伤心。”人工智能平平板板地回答她,他虚化的面容从她身前的操作板上浮现,冰冷的数据代码无机制地乱流一般自他猩红的瞳孔里交叠着呼啸而过,一瞬间竟像星河一样瑰丽得让人难以想象。

“女士,通过扫描我的主机,我得出了一个结论,想与您分享。”

“不,我并不想分享。”艾玛叹了口气,看起来很想一巴掌拍散他诡异地浮在操作板上的脑袋,“准备前往前线对接重机甲。替我估算路程时间。”

“是的,女士。”

他虚幻的身体悄然自操作板上脱离,浮在她背后活像个死不瞑目的背后灵:“据估算,全力加速至少一个小时――您真的不需要检查一下吗?有关肠胃问题始终是原始地球人的一大争论。”
一架救生舱探头探脑地从机甲上的医疗室里滑出来撞了撞她的椅子。

“……不,我不需要,谢谢。”艾玛几乎是有些不明不白地不自在起来,她别过头不看浮在自己身后的人工智能,“你就不能换张别的脸吗,Jack?”

“当然。您拥有我的一切权限。”他的声音虚无缥缈地隔着广播传来,水波一般穿过空间限制悄悄扩散,轻柔地拥抱她的身躯,“我的外壳是可变形材料,您希望我变成什么样子?”

什么都好,总比现在这张脸强。
这句话在她嘴里磨了几圈,最后叫她鬼使神差地咽回了喉咙:“……算了。就这样吧。”

机甲在对接台缓缓悬停,悬空的扶梯接上重甲的收发平台,整架银色的重甲缓缓闪烁出银亮的光。

“Jack。”她突然毫无预兆地开口,收发站周围的星子在她眼中闪烁。

“女士?”

人工智能的声音一如既往平稳而冷静。
远处的星球折进荒无人迹的宇宙析出明亮的光,像是在机甲防护罩上镶嵌了一点偏执而摇摇欲坠的火。

“不,没什么。”

艾玛怔了怔,偏过头不再看他仅仅形似的面貌:“从这里赶到太空军备要塞还需要多久?”

“算上航道中所有超时空跃迁进程总计十分钟。”

“Jack。替我计算跃迁轨迹。”她迅速打开机甲防护罩控制阀,“准备跃迁叠加。”

顾名思义,跃迁叠加将大量消耗能量而把两次跃迁重叠在一起,产生的能量足够将他们送出原本多倍的距离――
“女士,您明知道我们不需要用这样的赶路方式。您并不会迟到。”Jack十分人性化地皱了皱眉,在脸上表现出一副仿真度极高的不赞同来,“我们没有必要浪费机甲储存的能源。”

“你不明白,Jack。”

人工智能几乎是有些疑惑地偏过头瞧她,猩红的眼瞳里神色懵懂而清澈。

他们是一对形似而非神似的替代品。

“请替我准备好我的勋章。”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垂下眼帘去看身上最隆重的军部礼服,“所有的。包括我的肩章。”

“当然,女士。”他柔和地回答她,“您今天配上礼服显得非常光彩照人。”

艾玛低下头,她眼瞳的翠绿色洇进军帽滑过鼻梁那片模糊不清的阴影,像是黄昏后聚集在森林里深邃的雾。
“你不明白。”她短促地笑了笑,勋章在机甲闪烁的能量里绽出柔和的金光,恰到好处遮去了她的唇角。

“将防护罩开到最大,Jack。”
艾玛深吸一口气。沉重的机甲在能量推动下发出一声低沉叹息,核能叠加在机甲内部,近乎将预速度推到了光速――
“女士,能量储备就绪。”

“我们要迎接的不是阅兵。”

她的声音被隆隆作响的机甲声所掩盖,像是最后一缕留在荒漠中烟消云散的风。

“您说什么,女士?”

Jack没有听清。
重机甲穿过跃迁点,能量在跃迁点旁大量释放,很快由跃迁点反射回机甲防护罩上裹上一层明亮的光。

“Jack,将防护罩开到最大,动力系统加压。”

“这会浪费许多不必要的能源,女士。”人工智能忠实地执行了她的命令,但仍旧喋喋不休,“我无法违抗您的命令,但根据人工智能原则,我的设定中保留有对您有可能错误的决策提出意见这一项……”

“那么我命令你闭嘴。”艾玛言简意赅地一拳敲碎紧急制动阀,在弹出的投影键盘上一顿敲打,“重新定位跃迁点!”

“……以及经评估您有生命危险时,我可以一定性地违抗您的命令。”他堪堪将后半句话从容地说完,“因此我拒绝执行‘闭嘴’。”

一枚导弹堪堪擦着他们刚刚放弃的跃迁点飞过,在荒凉的太空中炸出一团盛大的焰火。
巨大的冲击波席卷过重甲厚实的防护罩,一瞬间重甲内警戒灯响成一片:“发现可疑能量入侵,能量为外太空十量级,请立刻撤离――”

“您是怎么知道――”Jack甚至在那张形似至极的脸上模拟出了一个极端惊愕的表情,“您今天的行程明明是……”
“你还不明白吗,Jack。”艾玛扭出个仓促而惨白的笑,“我早就该死了。”

“可您也是军方的人。”

“政治斗争,Jack。”她没头没脑地指指酒柜,人工智能很清楚她意思地替她倒出一杯烈酒,“他本来该和我一起这么死的。”

“您是说杰克先生?”

“是啊――”艾玛拖长了声音,她将那口发苦的酒压在舌根底下,冲鼻的酒精味冉冉升起刺进她的鼻粘膜,“你有一张和他一样的脸。这是他最后的旧部,我逃不掉,也没打算逃。”

“Jack,检查武器库,替我屏蔽通讯请求。”

“武器库充足。”

政方在阅兵式上遇刺,经提审发觉刺客是叛军曾经的旧部――还有什么比这能清理掉心腹大患更好的借口?
他们的恋情敏感而多余,这段关系本不该出现在两个人身上。

她像是功败垂成的野心家,不甘地坐在导弹控制台前,将导弹炸进了密密麻麻的“刺客”群中。
跃迁点外的黑压压的机甲群随即打出导弹,核武器爆炸的冲击波将通讯搅得一塌糊涂,重甲的防护罩逐渐开始在一连串导弹中摇摇欲坠。

“Jack。”她突然莫名其妙叫了人工智能一声,勋章在导弹爆炸时璀璨的光中晃得人眼睛生疼。

“女士?”

忠实的人工智能从机甲壁中走出来,声音平和而从容。

“……你笑一笑。”

防护罩碎了。

艾玛微微抿起唇角,她摘下军帽,冲着他挥了挥手。

Jack在导弹的强光中露出一个仿真度极高的微笑。

随即而来的是巨大的爆炸。
强光吞噬了他的身躯,肩,手,最后是脸――好像时间在这么一瞬间慢了起来,这一秒被无限地延长,拉伸――艾玛只看得见他的口型,强烈的爆炸声震得人近乎失聪。

就像是无数个瞬间汇聚在了这一秒。

那张极其形似的脸在强光中被撕裂,最后飞灰一般逸散在空气中,再也看不见了。

“女士,通过扫描主机我曾得出一个结果,主机计算后告诉我假如不告诉您,我将会在余下几秒的生命里一直后悔下去。”他的声音在损坏的播放器中断断续续地轻轻荡漾,到了最后竟几不可闻起来,“即使我的数据库中并未导入过所有人类情感的相关资料及设定……”

“我爱您。”

播放器中逐渐响起不稳定的破碎音,呲啦几声将他在光波中疲于奔命的后半句话绞得粉碎。
我非常开心,这张脸或许能够让您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对我抱有微乎其微留恋的可能。

“我的核心即将随机甲一同焚毁,非常抱歉,我无法再继续陪伴您了。”
“即使我的设定中并没有因为死亡而感到难过这一点,但我仍然为此而感到难过。”

“那么再见了。希望您会偶尔想念我。”

Jack与她个人终端的联系终于烟消云散了。

艾玛拼尽全力去睁开眼睛,她的视网膜上一片猩红,额头上流下的鲜血糊住了她的睫毛,她残破的个人终端掉在离手腕不到一尺的距离。
即将焚毁的机甲内警报持续地敲打着她的耳膜,闪烁不断的信号灯堪堪卡在她眼睑与眼球那丝模糊不清的缝隙里,最后渐渐失去了色彩。

好像世界逐渐安静了下来。

她繁杂的军装礼服上浸透的不知是什么东西的液体,随着皮囊倒下散了满地的勋章,人工智能不知什么时候养在机甲中不让她看到,正在重力系统失效后漂浮在半空的玫瑰花……

她全都看不见了。

他们是一对形似而非神似的替代品。

艾玛蜷了蜷在爆炸的冲击波中破败而变形的指节,扭曲的骨骼再也没了回应。
机甲中腾起的火焰将她的礼服吞没,礼服上的肩章已经灼烧得彻底没了光泽。

她的指尖终于停留在与个人终端最后一尺的距离。








注:

1 时间历法纯属虚构。奥瑞捷来自『起源地』英译音。

2 人工智能守则同样纯属虚构。有参考『机器人三定理』。




军部艾玛x杰克。

大概是一个故事线非常复杂的故事。

背景为执政党决定放弃艾玛将她作为清剿杰克旧部的棋子,人工智能优先主人听命于政方,因此将面目换成能够栽赃的对象。

『Jack』仍旧喜欢她,却无法抗拒政方的命令。

无可奈何之下看着她走向既定的方向。

而艾玛一早明白了一切,她仍然深爱杰克,但她什么都无法改变。

她只能按着政方的安排走,又不甘心自己就这样死去。

临死前的一刻她看着的是『Jack』。

她怀念的到底是谁?

她真的没有对『Jack』在那么一刹那――那么一瞬间――有一时半刻的动心吗?

这一切未知的情感都在最后的爆炸里焚毁了。

谁也不知道,谁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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